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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园青青草
时间:2012.07.29

中国人民大学是我的母校,记得校门口高大的石柱上挂着华国锋主席题写的校名,迎面的一块巨石上镌刻着毛泽东主席“实事求是”的校训,巨石不远处,稀稀疏疏地长着几簇青青草,没有高大粗壮,没有绚烂艳丽,微细羸弱地映衬着巨石的刚强、坚毅,透露着对蓝天的执卓和生命的顽强。这是30年前的一个秋天,我第一次迈进人民大学校门的情景。

1978年,已经被20世纪的历史证明,在这一年中国的命运发生了重要的转变:阶级斗争为纲的历史结束了,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纲领,为中国发展奠定一个新征程的起点。这一转变意味着中国的状况要发生巨大变革,也意味着每一个中国人的人生将要随之发生重要的变化。然而在当时,这个变化人们还触摸不到,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。一年半前结束的文化大革命,使燃烧的空气刚刚开始平息,人们的生活有了片刻的安宁。拨乱反正的落实,人们开始了懵懵懂懂地思索:什么是真理?什么是革命的目的?什么是宇宙的永恒?

我是一个老三届学生,到1978年,我已经在工厂工作10年,从一名中学生成为工人队伍的一员,从一个学徒工成为熟练的技术工人。所谓的“个人问题”也已经解决,娶妻成家,开始步入顶门立户挣生活的阶段了。曾经的“求知识上大学”的理想已经在“推荐上学”的现实中灰飞烟灭,求知的理念,业已沦为“个人爱好和个人兴趣”,10年里,只能借来数理化课本,利用他人喝酒打扑克的时间,闷在房间里自学自练,自我升级,实在看不懂就悄悄请教技术人员和工程师。一切都很茫然,一切行动都是盲目的,学习的前途在那里?希望在那里?都看不到。

上一年岁末,惊雷就在悄无声息中爆发。改革大学招生制度、恢复高考的消息传出来,就像一阵及时的春雨,突然地落在干涸的地面上,青年人沸腾了,学习的激情爆发了。王府井新华书店排队买课本的长龙瞬时间成为北京一景,市场上最紧俏的商品不再是豆腐和带鱼,变成复习的资料和课本,恢复高考一时成为社会议论的热点。

第一届高考我没有参加,余以为:虽然开科取士,谁能放着20岁的应届毕业生不要,反而录取30岁人的去读大学呢。直至1978年暮春,朋友兴冲冲冲地告诉我:是真的!据说还是小平同志拍的板,做的决定呢,还说要恢复中国人民大学呢。咱们快准备参加吧。

看来确实了!一瞬时“知识报国”的理想又冒出来,求知识上大学顿时成为具体鲜明的追求目标。马上到五一节了,距离78年高考只有两个月的时间,只剩争分夺秒,抓紧复习,参加高考了。

复习是艰苦的,方法是相同的。除了共同之处,我数次到中国历史博物馆参观通史展览和中国近代史展览,把书本知识转化为鲜活生动的立体知识;请来著名专家傅振伦先生辅导古汉语知识;请来青年作家张承志先生辅导外语知识。曾记得当时的一件趣事:学子骤增,造成市场上作业本脱销,一时间洛阳纸贵,我就特意到十数公里外的废品公司去买白报纸做习题。哪诚想,到废品公司买白报纸的人也是里三层外三层,已经排成长龙了。……

花前月下化为灯下书前,十年光阴凝成一夕拼博。高考结束了,我考了近400分,成绩还不错,我终于可以圆大学梦了。

说到我和人民大学的缘分,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。

在当初填报志愿时,我报的还不是中国人民大学,当时人民大学复校和招生的工作还没有完全落实,只有少数专业可以开展招生工作。就在知道了高考分数、录取工作即将开始的时候,高招办公室发出补报志愿和增加招生院系的通知,“中国人民大学计划统计系国民经济计划专业”赫然其上,并且补报志愿可以排在任何一个位置。这可是一个好消息,在考虑各方面情况之后,我郑重地把“中国人民大学计划统计系国民经济计划专业”补报为第一志愿,并荣幸地被录取了。进校后同学们说起来,方知不少同学都是被同样录取的。类似的规定在高考中可能是仅有的一次,这件事只能发生在1978年,一个处于拨乱反正、百业待兴的年代。随着教育事业步入正轨,类似的情况也就消失了。后来了解到的原因是这样的:中国人民大学在文化大革命中遭受到林彪、江青反革命集团残酷地打击和迫害,学校撤消,资料流失,教师遣散,校园沦做他用。当中央决定恢复人民大学时,计划统计系尚在江西,不能肯定在当年就可以实现招生上课,因此无法上报招生计划。只经过不到半年时间,在中央支持和学校、计统系全体老师积极努力下,就逐步具备了招生开学的条件,可以实现当年招生,当年上课的任务。这样在1978年进行高考招生录取工作中,就出现了补报志愿和增加招生院系的事情,因而我们才成为中国人民大学的学生。事实地说,我们国民经济计划专业每一位学生的身上,都体现着中央和小平同志的英明决策,体现着每一位老师在复校和教书育人方面的辛勤工作。

这样在1978年10月25日,我作为一名学生,骄傲地走进中国人民大学的校门,结识43名兄弟姐妹,同窗共读朝夕相伴。在老师的带领下,用四年时间在人类智慧的海洋里遨游,在科学技术的花园中采撷,蓬勃生动,丰富多彩。大学生活的点点滴滴至今历历在目,不时闪现在眼前。

1978年因为宿舍有限,学校安排北京同学在一年时间里走读上课。走读不单是一个从家到学校、从学校到家的往返过程,其中的酸甜苦辣,五味俱全。

北京秋天是美好、舒适的,走读则不过辛苦一些、路上多用点时间罢了。你看吧,每天清晨一到白石桥,拐过弯来向北行的青年人,无论骑单车或是乘公交车的,急匆匆,目不斜顾,径往直前,可能多是走读的人民大学学生了。人人手里还拿着一本外语单词本,嘴里振振有辞地背诵着。尤其骑单车的同学,一面嘟嘟囔囔地背诵,一面紧张地观察交通状况,还要伺机看一眼手中的单词本。原来他们是惟恐浪费时间,利用途中的机会复习外语呢。

倘逢天清气朗,微风和煦,走读途中,偶遇三两同窗知己,结伴而行:谈经论道,妙语连珠,笑论时政,窥斑见豹,各抒己见,高谈阔论,实乃一幸事耳。

冬天可是要吃“苦”了。上世纪70年代,还没有出现“暖冬”,气温到零下20多度是经常的事,一尺厚的降雪一年里也要来几次,四五级西北风能把人吹得东倒西歪,走读可就是顶风前进甚至是顶风冒雪地前进。

那时候我家住在东单附近,离学校将近20余公里,正常的话无论是骑单车或乘公交车,也就1小时左右就可以到达。我清楚记得那天鹅毛大雪下了一夜,凌晨五点钟我就起床去赶111路早班公交车,大雪尚未停止,雪花飞舞、漫天皆白,马路牙子和临街房屋的台阶都被雪掩埋了。人们摸索着,小心翼翼地两步一歪,三步一趔趄地向前走。好容易坐上公交车,不用再顶风冒雪地前进了,还来不及舒缓一下紧绷的、冻僵的神经,就听见“呀”的一声,坐在车前部的人齐声尖叫,又一个行人在公交车前面摔倒了,万幸的是公交车滑到人跟前止住了,没有出交通事故,真叫危险!那天交通仿佛被大雪冻结一样,转动失灵,人亦慢,车亦慢,一切都是慢节拍的运动。待我赶到学校,已经是上午9点多了,课快要结束了,我连忙找来同学的笔记,详细复习了当天的学习内容。若现在遇到同样的情况,也许年轻同学会说,天气不好就甭来了,不就一天的课吗!可那时候我们这一届的同学都持有这样信念:学习上不敢有点滴的松懈。大家相约:坚持学习,不落下一个人,共同毕业。

还记得在人大学习期间,体育教研室龚培山教授主持进行篮球裁判的培训学习,我和郄建伟、颜莹舫、胡智勇等同学在学习之余参加了学习。通过这次学习,增强我对篮球的理解,提高篮球裁判的知识,并通过了大学生篮协的二级篮球裁判员等级考试,参加过大学生联赛的裁判工作,印象中还曾到钢院、北京医学院担任过场上裁判员。用现在话说,就是CUBA裁判了,有意思吧。

四年的大学生活,每人都有深刻印象,无须赘述。学校和计统系、教研室的领导、教授和老师们为我们付出许多的心血,培养、教育我们成为一名具有一定社会专门知识的人才,我永远地感谢他们,感谢人民大学。

毕业以后,我多年在侨务系统工作,用学到的知识为侨胞、台胞和港澳同胞的生活现代化服务。

30年过去了,日前我又一次来到中国人民大学,校园已经变得快认不出了,现代的高大建筑取代30年前底矮的校舍,环布校区。一群群更年轻的青年人,在校园跑着、跳着、喊着、唱着。校门口的石柱装饰的更加庄重、雄伟,迎面巨石上镌刻的“实事求是”的校训,经30年风雨冲刷,愈加醒目明艳。巨石下的几簇青青草,已经繁衍成为连片的草坪,没有高大粗壮,没有绚烂艳丽,然绿色草坪更显现出巨石的刚强、坚毅,更洋溢着微细羸弱青青草的旺盛生命力和对蓝色天空的贡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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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人大新闻网